情迷天涯（10）： 终于到了戏眼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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胡丽丽怎么也想不到，和她已共浴爱河十几年的夫君杨健益会和另一个女子相好，而且那女子已怀了杨健益的骨肉。据可靠消息说，经B超检查是个男孩，已经五个月了。

这显然对胡丽丽十分不利，因为她和杨建益自结婚以来，连生六胎，胎胎千金。丈夫虽然没有说什么，可婆婆杨老太太的脸色却一年比一年难看。

十几年前她和杨健益相识相爱的场景至今历历在目，犹如昨日。

那是一个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的日子。头天晚上演出迟了，所以第二天早上胡丽丽睡到快中午了才起床。草草地煮了包方便面吃了，就到排演厅的小舞台上走台步。这是胡丽丽多年养成的习惯。

晚上演出的是小戏《拾玉镯》，她是主演。她正在一遍遍地重复抛手帕、拾手帕时，他的堂弟胡平平急匆匆地闯进来，叫道：“阿姊，大伯住院了。”

胡丽丽忙从台上下来问：“怎么了？”

原来胡丽丽的父亲胡老大在场上打谷时突然口吐鲜血，昏倒在地，不省人事。送到当地卫生院，卢医师见状伸出右手略一搭脉便叫快送丽水、青田。众人七手八脚将胡老大抬到公路边拦车。

海口正处在丽水和青田两地当中，当地有民谣曰：“丽水青田，海口对割。”就是说从海口去丽水、青田路途一样。所以不管上行还是下行的车辆，只要肯停下来帮忙都行。

求爷爷告奶奶地拦了一个多小时，总算拦下一辆从丽水回青田的货车。那驾驶员给海口供销社运过几趟化肥，是胡平平几个青年人当的装卸工。驾驶员看看脸熟，也正好是空车回来，便停下来载了他们。

胡丽丽跟着胡平平心急火燎地赶到县人民医院，父亲胡老大还在急诊室抢救。一起将胡老大送来的几个青年人见帮不上什么忙，早已赶回海口去了。农忙时节，耽误不得。

问胡平平她爹到底得了什么病，胡平平也说不清楚。急诊室的大门紧闭，也没个地方去问问。

胡丽丽正着急，急诊室的门开了，一个护士出来。胡丽丽赶上去，还没开口，那护士伸出一只手朝胡丽丽摇了摇，另一只手就顺便将门带上了。

胡丽丽是县越剧团的当红花旦，那护士认出了她，就告诉她，老人是胃出血，现在已经醒来，不过看来情况不怎么好，明天做个胃镜看看，才知道要不要紧。

等胡丽丽在堂弟胡平平的帮助下，办好住院手续，将老爹在病房安置好，已经是过了晚饭时间了。

胡丽丽带着胡平平到街上胡乱吃了一碗面，交代了胡平平几句，便急匆匆直接赶到大会堂。

这大会堂除了开会，也是县里唯一的剧场，晚上的演出就在这里进行。团长、导演等人正在化妆室急得团团转，见到胡丽丽回来，喜得拉着她连声叫唤：“菩萨菩萨，你上哪里去了。”

未等胡丽丽回答，化妆师一把拉过她按在椅子上便往她脸上抹油彩。

晚上的演出是县里出面招待一个名为“青田籍著名侨领家乡行”的什么代表团，所以县五大班子的主要领导以及统战、侨务等有关部门的负责人都来了，和那些著名侨领一起坐在前排。

胡丽丽的心虽然还挂在医院病房里的老爹身上，不知道老爹明天早上的胃镜做出来会怎么样，但她还是极力压制住自己心里的慌乱，尽力演好自己扮演的角色。

毕竟是老演员了，上得台来，她很快就将自己转换成戏里的女主角孙玉娇，唱做念打，一招一式，赢得台下阵阵掌声和喝彩声。

终于到了戏眼上，也就是戏的核心关键处了。

男主角傅朋故意将玉镯扔在孙玉娇的门前。孙玉娇见傅朋离去，忙出门张望，不料一脚踩在玉镯上。

孙玉娇顿时明白傅朋的用意，羞得满脸通红，想捡又不好意思捡，于是张开双手作赶鸡状，一边口唤“噢嘘——噢嘘——”一边装作不小心将手帕掉在地上，正好盖在玉镯上面。

然后再口中念着：“母亲，天色这么晚了，你怎么还不回家，母亲……”慢慢弯下腰伸出手去捡手帕。

按照剧情，孙玉娇还以为自己将手帕连同玉镯一起拾起来了。台下的观众也当然以为孙玉娇是将手帕和玉镯一起拾起来了。

然而当孙玉娇打开手帕，居然惊讶地发现里面没有玉镯，于是只好重新弯腰去拾。

这当然是编导安排好的细节，以起到一波三折的戏剧效果。

也许是当晚合该有事，当扮演孙玉娇的胡丽丽慢慢弯下腰伸出手去将手帕拾起时，不小心碰到了玉镯。随着手帕的拾起，玉镯也被带起，且呈抛物线向台下飞去。

胡丽丽一惊，心里慌道，不好，等会重新去拾玉镯可怎么办？但她毕竟训练有素，还是面不改色地一边继续往下演，一边注意台下的动静。

此时台下的观众席上，也起了一阵骚动。不管是知道剧情发展的还是不知道剧情发展的，戏里的重要道具飞到台下来了总不是一桩美事。

毕竟不是变魔术，有时魔术师会故意将一朵花或者其他一个什么道具抛下台来。

幕侧的团长和导演见状，恨不能纵身一跃跳下台去捡起玉镯来，或从口袋里变出一个玉镯来抛到台上去救场。

正当他们二人急得直跺脚时，突然眼前一闪，一个物事从台下的观众席上成抛物线飞上台来，不偏不倚落在台中央。

二人大喜，不约而同都重重地吐了一口大气。不必细看，凭感觉也断定是台下的哪一位观众将掉下去的玉镯重新扔上来了。

虽然位置有些偏，不是正好在原来那个地方，但毕竟孙玉娇重新拾玉镯时不会拾个空而无法将戏演下去了。

胡丽丽当然更是惊喜万分。玉镯掉到台下去后，虽然她面不改色继续着那一连串的规定动作，心里却是火烧火燎，焦急万分。

此时的她只想拖延去重新拾玉镯的时间，可是剧情的发展是规定好了的，后台的音乐伴奏也是规定好了的，加上锣鼓点子，严丝合缝到容不得相差一分一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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